作者:王裕强 禾 子 (常州)
江南名城常州城内最大的公园——红梅公园,在2006年国庆前夕敞开工程圆满结束后,以绚丽多彩的新貌迎接广大游客。园内有一处独具特色的民俗景点,叫“吴风遗韵”,里面有面积达150平方米的巨幅青铜雕塑。它是根据农工党员、“老房子”画家季全保花近十年时间绘制而成的《清代常州府全城全景图》。至今已有数十万人观看了这幅龙城全景图,有祖孙三代同来的,有从郊县乡里赶来的,更有来自海外的华人,场面热烈,感人肺腑。
“十年磨一剑”,耗时两年绘就“龙城清明上河图”
《清代常州府全城全景图》这幅近10平方米的巨制,占据了季全保书房的整个墙面。全城图全面展现了百年前常州城的城市布局、建筑形制和风土世情。图中绘制了以城廓、城垣为标志的内子城、外子城、罗城、新城的演变格局;有造型严谨的城门、箭楼、瓮城、鼓楼、钟楼;有不同形制的石拱桥、条石桥、石板桥、三孔桥、木板桥;有各种民居天井、进式;有府署、府第、寺庙、庵堂;有舟船、码头、水关、园林;还有许多常州人耳熟能详的人文景点半山亭、龙城书院、府学、大成殿、三吴第一楼、崇法寺、落心亭、忠义祠等等,也都清晰可辨。水边有树木,树旁有叠石,树种有讲究,叠石有章法,门窗有风格,建筑有形制,俨然一派旧时风貌。除了“硬件”,图中还有各色人物出没,有聚而论道的读书人,有引车卖浆的生意人,穿着长衫马褂,表情动态栩栩如生。
所有看过这幅全城图的人都有共同的疑问:年仅五旬的季全保是怎么知道百年前常州城的样子的?他的画有没有依据?实际上,这正是季全保创作中遭遇的最大难题,也是他花了十多年功夫做的功课。
为了解常州的过去,季全保翻遍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图书资料,包括市面上难觅其踪的图书,如《城记》、《清代两江总督与总督署》、《中国古版画之山志图、地池图、胜景图系列》等,光购书就花了数万元。他还阅读了大量地方志、地方府志,考证一个个疑问。《常州府城坊厢字号全图》是季全保最重要的蓝本依据,这册线装木刻版地图,刻印于宣统元年,反映了清末民初的常州城区风貌。这是一册平面图,季全保以此为蓝本,把中西绘画的透视法相结合,采用俯视鸟瞰的视角,力求真实再现。
与此同时,季全保遍访文博专家和熟知历史的市民,先后访谈70岁以上市民数十位,他穿街走巷挨家叩门,无论寒暑,不畏风雨,记录了《寻访手札》十多本,搜集的照片、文字、录像、录音资料堆如小山。他还经常邀请市民到家里,在他的作品上“走”一遍,看是否走得“通”,帮助他推敲修改。
为了全城图,季全保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。他是一个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的专业画家,却几乎丢下了自己全部的创作活动来做这件无偿的事情。这项面广量大的工程占用了他的大量创作时间。季全保说,他强烈的创作欲望,来自对老常州的深切感情。他要用手中的笔画出一幅常州人的“龙城清明上河图”,留住“老常州”,给众多热爱老常州的人提供一个怀旧的平台。“留取丹心照龙城,这是我的心里话!”一些市民闻讯赶到季全保的画室,看到自己原先住过的老街巷重现眼前,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季全保的创作与同济大学教授、当代著名建筑学权威阮仪三的鼓励分不开。季全保与阮教授长年保持着电话、书信和面晤来往。阮仪三认为,常州老城的特色是“城城相叠,环环相套”,这样的城池格局全世界唯一。
阮教授听说季全保全身心创作“全城图”,很为感动,对他说:“你歇了饭碗下来做这件事,了不起!天津有个冯骥才,保护天津古城立下汗马功劳,你在保护常州古城方面也是无名英雄,我要为你的精神鼓掌!”在阮教授的指点下,季全保于2004年自费赴欧洲考察古城保护,收获颇丰,更加坚定了复原古城的决心。“全城图”完成后,阮教授表示,要把它作为同济大学建筑系的教材。
我国著名地图学家、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廖克,曾是“国家地图集”的主编,他看了季全保的“全城图”照片后说,这是一部地图和艺术的完美结合,是常州清末民初的“大百科全书”。香港地图收藏家谭兆璋,家藏万张珍贵地图,听说季全保绘制的这幅立体全城图后,赞叹不已,欲重金收藏并陈列。
这幅巨制是进博物馆还是供私人收藏呢?常州市政府有关部门得知后上门与季全保协商:千万不能让家乡这幅“全城图”流落他乡,一定要在龙城扎根。在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的协调下,“全城图”最终落户在红梅公园,供全市人民和中外游客观瞻。
再绘《戚墅堰全境图》,龙城《清明上河图》续新篇
根据《清代常州府全城全景图》制作的铜雕落户在红梅公园后,不断有市民打电话到季全保家里,或给他网上留帖,希望他把《城厢图》“延展”到戚墅堰。戚墅堰是常州的东大门,其人文历史和市井风情的研究相对比较薄弱,人们热切地期望“老房子”画家也能画一画戚墅堰,给老戚墅堰人一个怀旧的依托。家住牌楼弄附近的张老先生特地登门拜访季全保,他说,自己年纪大了,特别想念儿时的戚墅堰老街。当时季全保创作任务很繁重,但是,老人的诚挚深深感动了他。于是,他数次把老人请到家里,请老人细细地回忆。老人一边讲,他一边画。得知季全保准备创作“老戚墅堰”,戚区建设局的一位负责人想方设法找到了一本《戚墅堰商业志》提供给他,书中详细记载了上世纪上半叶戚墅堰商业发展的历史资料。在作了充分的资料准备后,季全保开始加紧创作。其间,每画到一些重要的商铺和历史景点,都请来熟悉情况的老先生“校对”,直到大家都认可为止。
经过一年的辛勤努力,长16米、宽0.48米的长卷《戚墅堰全境图》宣告完成。画卷浓缩了上世纪30年代从丁堰至横林,横跨戚墅堰全境数十公里范围内的人情风物,主要展现戚墅堰唯一一条老街,即西街、中街、东街的风貌,商铺鳞次栉比,人家枕河而居,小桥长虹卧波。画中近200家店铺,包括茶楼、粮行、馄饨店、照相馆、粥店、香烛店、酒楼等,大部分都有确切的店名;收入画中的还有万安、惠济等六座桥,牌楼、普济等数条巷弄以及渡口、客栈、教堂等。画中人物都栩栩如生,推车的、挑担的,卖菜的,身着过去年代的装束,神情悠然。据戚墅堰志书记载:上世纪30年代,这里物产丰富,官办民办工商业发达,商业以粮食、棉布为主,有“小上海”之称,南北货、漕运、饭馆、酒肆一应俱全。画家用娴熟的艺术技法生动形象地再现了那段平静富足的生活。
季全保的这幅长卷,也是一幅优美的“江南古运河风貌图”,运河以宽阔的胸怀承载着老街上的岁月故事,画家以饱蘸浓情的笔墨抒写着运河两岸的生活。画卷刚刚出炉,名声已经远播。中国文物局主编的《中华遗产》杂志为配合古运河申遗,正在酝酿一期“古运河”专辑,专门找到季全保,请他提供常州运河的老照片、市井风俗、传说典故等,对他的这幅运河老街新作也兴趣甚浓。上海《大美术》杂志社近日也向季全保伸来橄榄枝,他们正策划出版市井风情系列画册,拟邀请冯骥才画“老天津”,贺友直画“老上海”,贾平凹画“老陕西”,季全保画“老江南”。
“老常州”依托画家的笔走向全国,画家依托“老常州”成就了事业和声誉。